榮・羅海瑟 Ron Rolheiser
雖然我成長在一個充滿愛、安全、提供滋養的家庭與社區,在我的童年與青少年時期,我還是深深記得自己曾經的不安與不滿足。我的生命看起來太渺小、太狹隘,在這個世界上無足輕重。我一直渴望好好活出自己的生命,但我害怕別人不會認同我。我就在這種不安中愈發孤獨、不健康。
高中畢業後,我進了無玷聖母獻主會(Missionary Oblates of Mary Immaculate)。不安依舊,只是我成了一個修士。但這身分卻讓這擺脫不掉的不安,更讓我感到憂慮與羞愧。但是,在第一年的初學(進入修會團體的第一個培育階段),有一位同修會很棒的神父叫諾亞・旺克(Noah Warnke)來看我們這些初學生。他的成就讓他曾經得到很多的獎,是一位在教會及社會倍受敬重的神父。他一對我們這些初學生開口,就問道:「你們會不安嗎?在修院裡感覺被隔離?覺得孤獨,彷彿遠離了這個世界?」我們都點頭,他真的說到我們心坎裡了。「很好,」他說。「你們應該要感到不安。我的天主,你們現在應該要被嚇得全身發抖。你們有著熱血、火熱的心、用不盡的力量,而你們卻要從所有一切事中抽離!但這是件好事,不安是一種好的感覺,這代表你們很健康!雖然表面上看,你們處在一個糟糕的處境,但長期來看這是件好事!」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我說我的感覺是正常的。我感覺到好像真的認識了自己:「你被嚇得發抖嗎?很好,這代表你很正常!」
結束初學後,我馬上開始唸神學。其中一位我們專注研究的神學家,是多瑪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他是第二個將我介紹給自己的人。第一次接觸他的思想時,我才19歲。雖然他的思想是那個年紀的我所不能完全理解的,但我所能理解的卻足夠讓我意識到,多瑪斯的思想不止告訴我我的感覺很合理,更重要的是,他還從後設敘事(meta-narrative)的觀點,告訴我這些感覺是怎麼來的。多瑪斯問道:「人類心智要處理的對象是什麼?」換句話說,他問的是:我們要有什麼樣的經驗,才會真正感到滿足?他的回答是:所有的存有,一切的一切!我們要經驗所有的一切,才會真正感到滿足。我們必須認識所有的一切,並被所有的人認識,在此生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這並非一個奧秘,如同「我們為什麼會處在永遠的不安中」,或如帕斯卡(Pascal)所說的,「人類所有的不幸都來自於我們無法用一個小時,安靜地坐在一個房間」。
第三個幫我認識自己的人,是西德尼・卡拉漢 (Sidney Callahan)。閱讀她談性徵(sexuality)的書,啟發還是修士的我如何將性與靈魂連結在一起,以及欲望,不止是性欲,如何深植於我們的靈魂之中。在閱讀的過程中,曾有一個時刻她給了我一個清楚的宣告。我無法明確地摘錄她的話,但她大概是這麼說的:如果你注視著自己,看著自己的不滿足,以及憂慮自己過分不安,過分想著性,覺得自己的不滿足有些不正常。放心,這不代表你有問題,它只是告訴你自己很健康,不需要補充荷爾蒙!這讓一個不安、敏感的二十歲男生,鬆了一大口氣。
幾年後,有人介紹我讀亨利・盧雲(Henri Nouwen)的書。他可能比其他人更鼓勵我去覺察我的感覺。就像我們所知道的,盧雲是一個了不起的靈修作家,勇於分享自己的需要、不安、躁動。他有一種天賦,可以探索我們內在不安的動態。例如:在描述他自己的掙扎時,他寫道:「我想要成為一個聖人,但我同時也想要經驗所有罪人們經驗過的一切。毫無疑問,生命本身就是一個掙扎的旅程。」
當然,最後一位是聖奧斯定和他著名的《懺悔錄》。在書中,他用這句話為他多年生命的掙扎作出了結論:「主,祢為祢自己創造了我。我們的心如不安息在你懷中﹐便不會安寧。」我們的內在本就有著對無限的渴求,因此,如果說有限的事物永遠不可能讓我們得到全然的滿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聖奧斯定也給我們一個可行的方法,讓我們為了當下吸引我們的事物,暫時不踏入那不可知的未來:主,讓我成為一個聖潔的基督徒,但不是現在!
有些人會談到他們最想在天堂遇見的五個人。而這五位就是幫助我了解,活在這個世界是什麼意思的五個人。
原文出處: http://ronrolheiser.com/five-people-who-helped-give-me-some-self-understa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