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8日 星期四

我們真正的遺產⎯我們所留下的能量


榮・羅海瑟 Ron Rolheiser

        幾年前,當美國社會高度關注一起備受矚目的性騷擾案件時,我問三位女同事:「什麼構成性騷擾?在這件事上,有什麼不能逾越的界線?什麼行為是無害的,什麼又算是騷擾?」她們的回答是這樣的:這沒有一條明確的界線,也不是某種言論或不當行為的問題。相反的,我們知道什麼行為是無害的,什麼不是。我們可以辨識出行為背後的能量。我們知道什麼時候是騷擾,什麼時候不是。

        我一點也不懷疑,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個說法是正確的。我們所有人的內心都有一個極為敏銳的雷達。我們可以自然地感受和解讀房間裡流動的能量──緊張、輕鬆、嫉妒、肯定、純真、敵意。你可以在很小的孩子身上看到這一點。即使是嬰兒,他們都可以感覺到房間裡的輕鬆或緊張氣氛。

        有趣的是,偉大的加爾默羅會神秘主義者,聖十字若望在撰寫關於靈修輔導中的分辨時,提出了這個概念。他問道,你如何辨別一個人是否處於真正的靈魂黑夜(健康的狀況),或者他是因為情緒抑鬱或不道德的行為而悲傷和沮喪?十字若望提出了一些辨別的標準,但最終它們都可以歸納為「解讀這個人所散發的能量」。他們是將氧氣帶入房間還是將氧氣吸出房間?當你聽他們說話時,他們是否讓你感到沮喪?如果是,那麼他們遇到的不是靈魂的議題,這種情況並不健康。那些處於真正的靈魂黑夜的人,無論他們個人的內心如何掙扎,都會為這個房間帶來積極的能量,讓你覺得被啟發而不是陷入沮喪。

        我談這些的目的不是讓我們變得挑剔,並且有意識地解讀他人所散發的能量,藉此來評判他人。(我們其實已經無意識地這麼做了。)我想強調的是一種挑戰,挑戰我們每個人要更有意識地檢視自己,看看我們將哪些能量帶到我們走進的房間並將這些能量留在那裡。

        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勇敢地問自己:我要為所在的房間帶來什麼能量?我為每天家人共聚的晚餐桌帶來什麼能量?參加社區聚會時呢?對於那些與我討論政治和宗教的人?為我的同事和工作伙伴呢?為我所在的社交圈?更進一步來說,身為父母或長輩,我通常為我的孩子和身邊的年輕人帶來什麼樣的能量?作為一個老師或牧靈工作者,當我想要領導他人時,我散發出什麼樣的能量?

        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常常習慣性地將什麼能量帶入所在的地方,並留給房間裡的人?挫折?憤怒?混亂?妒忌?偏執?苦毒?沮喪?不安?或者我帶來並留下了安穩、明智、內在的喜悅,祝福他人而不是詛咒他人的能量?最終,我留下了什麼?

        根據若望福音的記載,當耶穌在最後晚餐發表臨別贈言時,祂告訴我們,祂離開對我們更好,否則,護慰者就不會到我們這裡來;祂所派遣的護慰者,這個祂給我們的最後禮物,是平安的禮物。這裡應該注意兩件事:第一,一直要到耶穌離開之後,門徒才能完全接受耶穌所賜給他們的一切;其次,最終祂給他們的真正禮物,祂真正留下的遺產,是祂留給他們的平安。

乍看之下似乎很奇怪,只有在耶穌離開並將護慰者留給門徒之後,他們才能完全吸收他的能量。其實,對我們每個人來說也是如此。只有當我們離開一個房間之後,我們留下的能量才真正顯明。因此,只有在我們死後,我們留下的能量才構成我們真正的遺產。如果我們生活在憤怒和痛苦之中,生活在嫉妒和拒絕肯定他人之中,如果我們的生活播下混亂和不安的種子,那麼這將是我們最終留下的,並將永遠成為我們遺產的一部分。相反的,如果我們表現得值得信賴,無私、有道德地生活,與他人和睦相處,給所在的地方帶來理智和肯定,那麼,我們就會像耶穌一樣,留下一份平安的禮物。這將是我們的遺產,是我們離開後留在地球上的氧氣。

        這不是誰最能用幽默和歡笑點亮整個房間的問題,儘管這些也很好。問題在於誰展現出足夠的個人誠信,可以為他所在的地方帶來信任和穩定?

        考慮到這一切,我們最好還是問問自己:當我進入一個房間時,我是將一些滋養生命的氧氣帶進這個地方,還是從這個房間中抽出氧氣?

原文出處:  https://ronrolheiser.com/our-real-legacy-the-energy-we-leave-behind/

2024年11月18日 星期一

避靜中的「靈修輔導」II


dotMagis編輯

        對於那些第一次在依納爵靈修傳統的避靜中,與靈修輔導員談話的弟兄姊妹,卡羅爾・安・蒙羅(Carol Ann Munro) 很願意跟大家分享了她在貝拉明耶穌會避靜院(Bellarmine Jesuit Retreat House,位於美國伊利諾伊州的巴靈頓) 的靈修輔導工作。

羅耀拉出版社的丹妮絲・戈斯(Denise Gorss)編輯:你從事靈修輔導工作多久時間了?

卡羅爾・安・蒙羅:我投入靈修輔導工作已經六年了。

戈斯編輯:當避靜者和靈修輔導員進行靈修談話時,他會遇到什麼事?

蒙羅:避靜者可以期待靈修輔導員是一個聆聽者,不批判,開放地面對避靜者的任何問題、掙扎及恐懼。

我把靈修輔導員比喻成一位嚮導,他對攀登你想要攀登的山峰有一定的經驗,他的目的是與你一同攀登那座山──一個有一定經驗的人,與你一起行走,與你一起攀登,有時會指導您,但不會替您攀爬,也不會要求您一定要用何種方法攀爬。

戈斯編輯:為什麼要和靈修輔導員談話呢?

蒙羅:人際關係很複雜,就連與天主的關係也是如此──有時候,與天主的關係更加複雜。每當我們對自己與天主的關係有種不確定的感覺時,和別人談一談會很有幫助。也許當下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悲劇、失落、失望、困惑──而我們不知道天主在哪裡。也許我們按照教會的教導實踐我們的信仰,定期去教堂,持續祈禱,閱讀靈修書籍,做所有該做的事情,但卻沒有任何感覺,因而讓我們質疑我們與天主之間的關係。沒有人是完美的,但有時我們做了一些我們確信天主一定會生氣的事情;我們確信天主不可能再愛我們了,我們想知道要如何才能再次感受到那份愛。

每當我們質疑天主是否愛我們,自己要如何才能更有信德,如何做出符合天主旨意的重大決定,或者如何成為天主希望我們成為的人時,靈修輔導員就是一個你可以和他談一談的人。

戈斯編輯:在貝拉明避靜院做避靜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蒙羅:當然,貝拉明避靜院的一個主要特點就是神聖的寧靜。在我們的主流文化和忙碌的日常生活中,我們很少有機會保持靜默,而安靜是讓我們能夠聽到天主和我們分享親密的重要條件。

大地上的美景讓人們有機會體驗天主透過祂的創造所表達出的博大之愛:看到牡鹿從灌木叢中出來,蜜蜂和蝴蝶盤旋在長滿野花的草地上,許多幫助我們祈禱的工具──耶穌和瑪利亞的塑像、十字架、十四處苦路、迷宮──全在戶外,是這片土地上美景的一部分。

工作人員的熱情好客和活動的品質都顯示了每個避靜者,以及他們靈性成長如何被看重。

戈斯編輯:你還想要告訴對避靜有興趣的弟兄姊妹什麼事?

蒙羅:避靜就好像帶著你的靈魂去做一次SPA。

原文出處:https://www.ignatianspirituality.com/spiritual-direction-on-a-retreat-an-interview-with-carol-ann-munro/

2024年11月9日 星期六

把憤怒帶到祈禱中



莉莎・凱莉 Lisa Kelly

        我在臉書上讀到一篇貼文,上面寫道:「今天我對天主非常生氣。我已經連續六天坐在姊姊的床邊,看著她受苦,等待,只是等待,天主來接她走。祂為什麼不趕快來呢?這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很不公平。

        我必須克制自己,不要馬上回覆這篇貼文,試圖平息她的憤怒。憤怒是我正在學習駕馭的情緒。到目前為止,我了解到,在祈禱中表達它比保留它或否認它更好。我可以在祈禱中罵人嗎?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誠實面對自己,我會這麼做的。這就是目前我所處的狀態。我想天主的愛夠大,祂會對我說:「就說你想說的吧!」

        當我對天主生氣,甚至想大聲咆哮表現出我所有的敵意時,我就讓自己身處於耶穌受難的場景中。我看到群眾憤怒地對耶穌大吼大叫,因為耶穌自稱是天主的兒子。我能理解他們對自己生命的挫敗感,以及發現耶穌不是他們所期望的默西亞⎯一位能消除他們所承受之所有壓迫的救世主⎯的那種挫敗感。

        我看見婦女們在十字架下哭泣。我必須在這些完全表現出人性的群眾中做出選擇。儘管剛才我很生氣,但我還是走到十字架下面,在被釘十字架的基督腳下。這裡才是我的歸屬,不是那些敵對的群眾。我並沒有為自己的憤怒感到內疚。相反的,我體會到一種與主結合的感覺。耶穌理解痛苦。我沒有想要為我的憤怒做出補贖,而是重新與一位天主連結,祂對我說:「我也為這件事感到痛苦,和你一樣。」

        我們所有人終有一天會死去,這常常會為我們所愛的人和愛我們的人帶來痛苦。我們想要為此而責怪某個人或某些事。但當沒有明確的罪魁禍首時,我們就會責怪天主,因為祂就像綠野仙蹤中的某個可以實現我們願望,但卻選擇不這麼做的巫師。

        那麼,在這一切之中,天主在哪裡呢?當我們心碎時,天主就在我們所感受到的愛之中,祂就在坐在床邊的那位姊妹的愛之中。我們不是對天主生氣,而是對我們感到痛苦卻無能為力而感到生氣。我們生氣是因為我們熱愛著那些我們認為正在失去的東西。我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發生在我們所愛的人身上的一切太不公平。天主就在那份愛之中。事實上,天主就是那份愛。

原文出處: https://www.ignatianspirituality.com/taking-anger-to-pray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