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羅海瑟 Ron Rolheiser
比利時作家楊・沃爾格雷夫(Jan Walgrave)曾談到,我們現代的文化正在形成一種看不見,卻能壓制內在生命的陰謀。他的意思不是在某個地方有某些勢力正在謀劃,利用一些方法、手段,讓我們不去碰觸自己的內在生命、祈禱,而是一種水到渠成的現象⎯歷史中某些勢力與環境的結合,使得我們想要活出內在生命變得愈發困難。
什麼樣的勢力呢?就是那些很容易使我們常常覺得頭痛與心痛,折磨我們的事物。
首見,讓我們頭痛的:多瑪斯・牟敦(Thomas Merton)曾被問道,什麼是西方世界最主要的靈性問題。他答說:「效率。西方世界主要的靈性問題就是效率。因為從政府機構到培育植物的苗圃都一樣看重效率,這使得我們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做別的事。」他說得對極了。
面對祈禱時,我們最大的困難就在於我們太忙、太多事務得要面對,讓我們沒有時間祈禱。好像生活中永遠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時間可以祈禱。
我們總是太忙、壓力太大、太累、太多事佔據我們的思緒,讓我們無法跪下來祈禱。我們早早起床,在鬧鐘響時掙扎著從睡夢中醒來,草草吃了早餐,收拾好一天需要的東西,在擁擠的路上掙扎著前進,進了辦公室準備好面對那些將消耗我們所有精力的工作要求,隨便抓了一些食物當午餐,拖著疲憊的身子下班,回到家後, 又得準備晚餐,回應愛人的需要,和那些跟自己一樣疲憊、一樣無法休息的人們共進晚餐,然後,晚上還要參加另一個聚會或活動。每天的生活就這麼帶著我們跑、消耗我們的力量、吸乾我們的精力,最後讓我們精疲力盡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還得要想著明天有哪些工作需要提前準備。這時的自己,最迫切的渴望是能夠放空一會兒,而不是專注地祈禱。在這種過度忙碌的生活中,想要祈禱真是件難事。
可是我們不止是因為太忙而無法祈禱,還太過不安。我們內在有種先天的特質,讓我們無法安靜下來。更糟的是,這種先天的不安又被我們的文化催化得更加猛烈:500個電視頻道任憑我們切換;網際網路把全世界帶到自己的電腦螢幕上;總有剛發行的影片吸引我們的目光;剛發行的歌曲我們想聽;吸引人的雜誌封面在對我們招手;精彩的體育賽事不得不看;還有從奧林匹克運動會,到奧斯卡獎,到世界盃足球賽,再到名人的八卦新聞,這些都讓我們不知要把目光定在哪裡。除此之外,身邊的人們似乎都會到某個好玩的地方渡假,參加一些有趣的活動,認識一些有趣的人。好像只有自己被落下了,錯過了生活的精彩,單單被困在自己的世界裡,百無聊賴。
當我們不安的時候,我們很難祈禱。要命的是,我們常常都處在不安中。盧雲神父說得好:「我想要祈禱,但我也不想錯過每件事⎯電視節目、電影、社交活動、把酒言歡。」
我們最深的貪婪不是金錢,而是經驗。我們不想錯過些什麼。因此,祈禱真的是一個有紀律的人才做得到的事,因為當我們坐著或跪著祈禱時,我們內在本能的渴望,也在為了尋求滿足大聲抗議著。不安真的是祈禱的一大阻礙。
最後,除了頭痛與不安之外,祈禱本身的吊詭也是一個問題。簡單來說,祈禱之所以困難,就是因為我們不了解祈禱,不知道要怎麼祈禱,不確定祈禱該有什麼感覺。跟天主對話,聆聽天主的聲音,安息在天主內,這些並非如同外在行動那樣具體,可以有清楚的標準來分辨。天主的真實,這種最厚重的真實,宇宙萬物之根基的真實,是無法具體地辨識,並像世上萬物一樣可以觸摸的。這個世界好像比天主還要真實;我們可以擁抱、觸摸朋友和家人,並和他們對話;我們可以透過五官接觸各種事物,而不需要懷疑它們到底是否真實。但和天主接觸需要的是一些我們不熟悉的能力。當我們試著祈禱時,這很快就讓我們陷於煩躁、懷疑、分心,焦慮到想將焦點轉移到別的事情上。
我們在祈禱中的經驗,跟我們接觸外在世界時一樣真實,只是我們需要進入某種深度的祈禱時,才會明白這一點⎯這就是祈禱吊詭的地方:因為祈禱好像不真實,因此我們不會投入時間祈禱;但唯有我們堅持下去,真到我們進入祈禱更深的狀態,我們才能體會到它的真實。我們常常太早放棄。祈禱真的不容易。
從定義上來看,祈禱是非實用、非生產性的活動。當有這麼多工作、要求,需要我們投注心力;當我們內在有這麼多聲音渴求參與、體驗各種活動,單單安靜地坐著,好像什麼也不做,真的很難。當我們被各種無法吃顆止痛藥就解決的頭痛與心痛所折磨,要祈禱就很難。沃爾格雷夫是對的,今日世界有種反對內在生活的陰謀。但祈禱邀請我們超越這個陰謀,甚至把這個陰謀也帶到天主面前。
原文出處: https://ronrolheiser.com/obstacles-to-pra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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