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羅海瑟 Ron Rolheiser
我們到底是聖人,還是罪人?在我們內心深處,有的是良善還是自私?或者,我們是有著兩種內在特質的雙面人,一個是善的,一個是惡的,無止境地在我們內心爭戰?
沒錯,從我們的經驗來看,我們確實處在內在的衝突之中。我們內有一個聖人,想要展現出生命的偉大,即使同時我們內在也有另一位想著那些低下的事。我喜歡盧雲神父描述他自己生命內在衝突的話:「我想要成為一個偉大的聖人,」他很謙虛地承認,「但我不也想錯過那些罪人所擁有的感官經驗。」
但是,除非我們掙扎著想要做一個符合倫理的決定,不然我們不會感受到內在的張力。每天,在我們面對不同處境,我們傾向採取相反倫理的反應時,我們就會感受到這種張力。簡單來說,每當我們被別人虧待時,我們總會處在要成為斤斤計較的人或是寬宏大量的人,記仇的人或是寬恕的人之間掙扎。
譬如說,我們一定都有過這種經驗:我們正帶著好心情投入工作,有著平和且寬容的思想,以及溫暖的心情,想要用善意對待每個人。突然,一個同事走進來,不由分說地用極具羞辱的言語來攻擊我們。突然間,我們內在的世界完全改變:一扇門被用力關上,我們開始變得冷漠並充滿怨恨,腦中不再有溫暖的想法,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似的:從心胸寬大的人變成充滿憎恨的人;從一個聖人變成一個噬血的人。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是那個心胸寬大的聖人,還是那個充滿怨懟的人?好像,兩者都是,既是聖人也是罪人。因為,良善與自私都在我們內激盪著。
有趣的是,我們日常的反應不見得總是相同。有的時候,面對輕蔑、羞辱,甚至攻擊、不公,我們卻能以耐心、諒解、寬恕來回應。為什麼?什麼改變我們的內分泌?為什麼我們有時能以寬容來面對憎恨,有時卻又以怨懟來因應?
最終,我們無法得知為什麼。這是人類自由意志的奧秘。很明顯地,有某些因素在其中運作著。例如,當我們被忽略、羞辱、或者不公平地對待,但我們處在一個平和的內在狀態,我們就比較能以耐性、理解及寬容來面對。相反地,如果我們處在疲憊、壓力,感覺不被愛與欣賞的狀況下,我們就比較傾向以負面、以牙還牙的態度來面對。
話雖如此,但在我們每天不同心情的因素之外,終究有一個更深的內在現實影響著我們。我們會如何回應一個處境,是以恩寵或是以憎恨來面對,取決於別的因素。教父們對這個現象提出一個概念,為它命名。他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有兩個靈魂,一個是寬宏大量的,另一個則是怨懟憎恨的。我們會如何面對一個處境,取決於當下我們被哪一個靈魂影響著。因此,當我和那個偉大的靈魂一起面對他人的侵犯或傷害,我就很可能會以耐心、理解與寬恕來回應。相反地,當我和另一個怨懟憎恨的靈魂來面對他人的侵犯和傷害,我就很可能會以憎恨、冷漠與苛薄來面對。對教父們來說,這兩個靈魂都存在我們內,而且是真實的;我們既是寬宏大量的,也是斤斤計較的;既是聖人,也是罪人。最大的挑戰是倚靠偉大的靈魂來面對,而非斤斤計較的靈魂。
但我們要小心,不要以二元對立的觀點來理解。當談到我們內有兩個靈魂,一個是寬宏大量的,另一個是斤斤計較的,教父們不是在表達一種古老的二元論--我們內在有兩個原則,一個善的,一個邪惡的,競相要控制我們的心與靈魂。這樣的掙扎確實存在,但不是因著兩個原則彼此競爭。
我們內的聖人與罪人不是兩個截然劃分的實體。我們內的聖人,那個寬宏大量的靈魂,不止是我們的真我,還是我們唯一的我。我們內的罪人,那個斤斤計較的靈魂,不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或是反道德力量,與我們的內的聖人分庭抗禮。它只是我們內聖人受傷的部分,這個部分的聖人被詛咒,沒有好好地得到祝福。
我們內那受傷的我不該被妖魔化,一再被詛咒。它更需要的是被接納與祝福--然後它就不會再是那副記仇與刻薄的模樣了。
原文出處 http://ronrolheiser.com/saint-or-sin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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